北欧纪行一冰岛奇幻之旅5白日梦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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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王帅|摄于冰岛一号公路)在冰岛开车这件事在我心中已升华成一种近乎宗教性的体验。冰岛是欧洲人口密度最小的国家,其中四成人口居住在雷克雅未克,这也就意味着,一旦离开首都之后最难看见的,就是人。可想而知,在绝大部分的国土上要遇上一个人会是件多么稀奇的事。这对于生活在全世界人口最密集地区的我们而言,更是一种怎般稀有的经验。「无人」不只意味着遇不到「人」,还代表了遇不到任何「人造物」,是全然地、赤裸地——荒芜。多年旅行,我越来越明白,只靠肉身无法抓取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对美的事物要会欣赏也要懂得告别。从蓝湖的酒店退了房,告别了让我深深痴迷的苔原,我们再次踏上了自驾的旅程,驰骋在环绕岛屿的黄金一号公路①上,眼前的地平线自左右无限延伸。长达公里的一号环状道路是多少旅人的梦之路,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方向盘和油门似乎重新拥有了新的灵魂,贪婪地追赶着零死角的未知,视觉与体感皆有一种新的趣味。我们欢快飞奔在冬日久违的阳光下,在无尽的大地上飘移,天是透蓝的,地平线两旁覆盖着奶油般化开的积雪,犹如来到了「奶油国」。偶遇地形起伏,又像要开上云霄飞车的上升轨道一般,接下来的景色无法预期,挡风玻璃的景色接上蓝天,说不出的快意。打开车载收音机,随意切换到哪个冰岛当地的音乐电台,好像都可以跟得上车轮运转的节奏。脑海里不断闪现出电影《白日梦想家》中我最爱的一个画面:男主角Walter在冰岛的公路上潇洒地滑着滑板,从蜿蜒曲折的山坡上一路往下滑,像在放飞自我,那一刻他终于找回了自己。而此时画面的音乐是瑞典乐队Junip的《FarAway》,顿时血脉沸腾。

冬季自驾冰岛最大的遗憾是无法完成环岛,当然有失必有得,得到的就是天空的礼物——极光。看极光,追求辽阔景致,在天地间寻找自我,仿佛是我们此行唯一的功课。为了天上美妙的光与泠冽冷酷的雪景,我们决定出发。

日落前根据经纬线定位才找到一座孤独伫立于荒原上的Airbnb,这房子距离雷克雅未克一百二十多公里,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二十多公里,远方就是米达尔斯冰原。抵达的时候房东还在打扫屋子,室外的温度已开始骤降,停完车,卸下行李,我们便再也忍受不住刺骨的冷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躲进了室内。房东是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虽然还未到约定的入住时间,他还是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井然有序地为我们一一介绍房间的布局和室内设施,根据摆放在茶几上的照片来看,他应该是经营打渔生意的当地人。介绍到最后,他还打开了厨房里双门的大冰箱——里头竟然还存了不少食物和饮料,「你们可以随意享用!」交待完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开上他的大吉普车离开。

这是一套位于冰岛南部两百多方四卧两卫的乡村大别墅,宽敞明亮的大客厅连接着开放式厨房,厨房内烤箱、锅铲、各种调味料齐全。房子显然是新建的,虽说深居于寂静荒芜的南冰岛内陆,水电甚至是地暖等设施一应俱全。房子是纯白色的平层建筑,层高大抵有六七米,呈长条形分布,一边是整齐排列的卧室,另一边是拔地而起的落地大玻璃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几乎走在屋内在任何一面窗户前都能看得见绝美风景,这是一个与天地一起呼吸的生长在特殊自然环境之中的房子。从日落到天黑,即便户外的气温已降到零下十摄氏度,地面上顷刻间结起了一层冻霜,我们依然可以悠闲地躺在客厅温暖沙发上看尽南冰岛变幻无穷的自然样貌。几乎每个时刻天空和阳光的颜色都是不同的,从落日的金黄渐变成香芋紫的余晖,透过大玻璃窗映照在白色的屋子里更是美轮美奂,还可以清晰望见远处正值休眠期的艾雅法拉火山(就是年连续爆发了两次使得整个欧洲航线中断的活火山)。

所谓旅行不外乎people和place,老实说,两者都可遇而不可求,唯独如此,才更弥足珍贵。旅行微妙表达了人类渴求新的场域和人际关系的内在欲望,这也许就是我们喜欢在异国的长途旅行中住Airbnb的原因吧:想进入到一个陌生人的真实生活里,甚或换取对方的实际生活——至少是短暂的。而感受冰岛的自然环境最好的方法并不是用看的、也不是用听的,而是走进其中、生活在其中,原来一个理想的居所可以为旅人带来那么多丰富感受与美好经验!

晚上,我们在大房子里自己烹制了一顿绝不输给米其林大厨级别的完美晚餐。老王和林老师合作完成的黄油烤蔬菜成为我对冰岛之行最惊艳的味蕾记忆,将白菜、芹菜、菌菇、土豆撒上胡椒粉、孜然等佐料,放入大烤箱内加热,蔬菜的原味保留得很好,特别是白菜吃起来鲜香水糯,和炒出来的蔬菜完全不同的口感。在举杯的那一刻,有朋友提议把室内的灯全部关闭,点起了蜡烛,在比先前蓝湖酒店更远离城市更无光害的偏僻乡下,我们对着眼前的落地大玻璃看着密密麻麻的星空逐渐清晰起来,足不出户的星空晚宴美得和梦境一样。

虽说冰岛是全世界最适合邂逅极光的地方,但看极光还是很讲缘分。即便如今随时可以上网查看极光级数预报消息,仍旧预测不了变幻莫测的极光,就算知道明天将出现大极光爆发,也有可能当天只出现了低到可怜的亮度;或是即便出现极高的亮度,却来个天气不佳、云层浓厚或者极光移动缓慢……所以,很多时候看到与否在于你是否有毅力等待下去。大自然借由这些美丽的意象,启发诚心等待与守候的旅人。那个再平凡不过的深夜,只听见隔壁有人大声呼喊:「极光!有极光!」我们兴奋地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光着脚丫就冲到客厅,推开门,老王赤着脚霸气地踩在雪地上立着脚架拍摄,只见远处一片翠绿在漫舞,然后是集体的尖叫声。有人相信极光是老灵魂为新灵魂领略的火炬,有人相信极光是友善的巨人为渔夫照明所执的火把,更有人深信在北极光下许愿,可以梦想成真一生幸福……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赶上了所有的好运气?

(连载中,未完待续……)

_______________注释:

①冰岛一号公路:亦称「环形公路」,因为它形成了一条大大的圆圈,将整个冰岛都圈了起来。冰岛一号公路以「穿越天堂的冰火之路」名列第四。沿着冰岛一号公路,您可以领略到冰川、热泉、间歇泉、活火山、冰帽、苔原、冰原、雪峰、火山岩荒漠、瀑布及火山口等万千自然景观堪称为是地球地貌的博物馆。

夏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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