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雅眠middotVers

深蓝

在凌晨两三点的街头上清醒过来,或站在毕业的大学门口,或站在十字路口中间,或站在某街灯下……他像一个幽灵在街上游荡,他并没有梦游。或者说,他从没有醒来过……被骆樱妈妈发现的那天下很大的雨,很大,而他如何思觉失调到没有任何感觉。衣服已湿透贴于身上,使劲地往下坠,他觉得很累,于是蹲下来。就这样,不用担心明天要到来,忘掉生存和时间。就蹲在她家楼下,风化成一块石头也好,风吹雨打不要紧,能忠心地一直守下去,至少可以给自己一个交待。他害怕爱骆樱,更怕不再爱骆樱。那样意味着他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雨突然停下来,眼前出现一个身影。

匡木抬起头,雨水从睫毛上抖下掉进眼睛里,令他睁不开眼。

“你是那个男生吧?”

他没有回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我是骆樱的妈妈。”

他的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起身逃跑时差点撞到骆樱的妈妈,在湿滑的地上滑到,双手应该是蹭破了皮,但他感觉不到疼。飞快掠过每一扇紧闭着的门,跑到肺因每下呼吸而撕裂般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将要去到哪里。好像时间、地点都在一呼一吸之间模糊。

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匡木旁边,棠裟从车里下来,重重地关上车门,“匡木,你疯够了没有?两个星期没上班了,电话也不接。给我上车!”棠裟把湿透的匡木塞进她的跑车里。

她坐进驾驶座,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匡木在发抖,她没说,打开暖气,脱下外套想披在匡木身上。

“别。”他躲开。

“干嘛?”

“赔不起……”

“过来,不用你赔。”

“座椅呢?”

“不用!你给我过来!”

匡木靠过去,棠裟给他披上衣服。

“谢谢……”

“不用谢。”

“你不要我赔。”

“我这暴脾气,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踢下去。”

“Sorry.”匡木笑了笑。

“笑屁,还笑得出来?”

匡木没再说话,棠裟开快车载匡木去她家,催促他洗澡。

洗完澡后,匡木裹着棠裟的浴袍走出来,看见棠裟还在客厅里等他。

“你先睡呗,不用等我的。”他走到棠裟旁边说。

“坐下。”

她打开医药箱帮匡木处理手上的伤口。

“眼睛怎么了?”她看见匡木眼睛红红的。

“可能雨水滴进去,发炎了。”

“我去拿眼药水。”她拿到后回到匡木面前,“闭眼。”

“我自己来吧。”

棠裟瞪了他一眼,他乖乖闭上眼睛。刚刚滴完,匡木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胸前说,“对不起。”

“你……往左边来点。”

“咋了?”

“压到我胸了。”

“啊……sorry。”匡木往左边移了一下。

“再右边来点。”

“你胸有多么大吗?”

棠裟一抬手匡木马上靠向沙发躲开,“你是不是欠抽!赶紧给我滚去睡觉,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

“知道了,我就睡这。”

“谁说你睡这,睡床上去。”

“那你呢?”

“我睡这。”

“那怎么行?”

“可行。”

“要不……咱一起睡?”

“我不会趁虚而入的。”

“啊?你入?入……入我?”

棠裟拍了一下匡木的脑袋,“想什么呢。”

匡木裹紧自己的睡袍说,“不是,我不是女生啊。”

“你能不能闭嘴?”

匡木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然后趁棠裟不备,抱起她跑进睡房,将她扔到睡床上,自己打开双臂全然压到她身上。

“起开!”棠裟推他,但怎么也推不动。

“我不。”

“你想干嘛啊?”

“一起睡啊。”

“诶诶诶……你怎么硬硬的。”

“我没有啊。”

“你再说没有。”

匡木抬起上半身,皱着眉头,几秒后说,“好像有。”

“那……那怎么办?”

“要不,你帮帮我,好人做到底?”

“你胆子肥了啊,现在还想睡我了?”

“你也不忍心看它孤零零地这样吧?”

“不行。”

“不管了。”匡木吻过去,棠裟还是推不动他,逐渐从反抗变为轻微的迎合。直到匡木以为她放下防备,她推开他,轻轻打了他一耳光,“你可以一边喜欢骆樱一边跟别人上床吗?”

匡木愣住。

这次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从奥克兰散心回来以后,蓝昕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我问他,在这儿看不行吗?他说我们的关系会令他不专业,他会介绍另外一个心理医生给我。我说算了,我的病。如果它真的算是一种病的话,只会祸害了医生,万一最后移情到医生身上问题就更复杂了。他笑了笑,其实你什么知道,时间会令你淡忘一切的,会有新的人新的故事。我问,这难道不矛盾吗?在一件事上受了伤,治愈的方法居然是重复做这一件事?他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治愈的方法,心理上的事情最终只会因为心境的不同而选择原谅,或淡忘。我点点头,站起来,我知道了,就是该干啥干啥嘛。时间自然会淡忘一切。他点点头,我还是要给你些建议的。多做些有氧运动,听一些纯音乐,继续写诗,有事打电话给我。没事也可以打给我。他又加了一句。我猜他很害怕,他见过太多情绪崩溃的患者,上个月有一个患者甚至在他的诊室里割腕自杀,说不定就在我刚坐的那个地方。放心,有你和棠裟姐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宽宥他。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棠裟最近还好吗?嗯,挺好。走了,你忙了。我说。好,再联络。他送我出了门口。我总觉得他和棠裟姐之间有什么。

我又剩一个人了。

在雅眠,我养成了走路的习惯,好像到哪里都不太远。哦,忘了,到北面来了,要回南面。走到公交车站,我总是站在这里,总是期待骆樱的车会出现,一定要我上车。自从知道她的车是白色的,从此就开始神经敏感地注意白色的车。车来了。而她没有出现。在摇晃嘈杂的公交上,我听不见轻音乐,便又回到常听的那类里去。《雷克雅未克》里的场景会加重病情吗?会令我想起她更多吗?然后又再跌进一种自我怀疑里。我对蓝昕隐瞒了那些类似梦游的行为。就像他说的,根本没有什么治愈的方法,时间这唯一的解药疗效已够狠。十年够不够?还爱不爱?嘴硬吗?那么再来十年……

好像只有我求重温美梦。该对她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愤怒吗?愤怒又有什么用吗?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吧,偏偏又想以金诚破石的执着打动她,耗费心血和青春,其实是一场只属于自己的修炼。在快餐时代谈深情已太过浪费,你给得到对方也未必受得起。我们又如何懂得相恋吗?过了甜言蜜语的浓情期,是否敢于面对情感的单薄?如何“轻”地爱一个人?如何给予足够的尊重和空间?如何肯亲手放开她?把情感看得太重,走每一步都要扛着欲望和固执,那样怎么会快乐?如果知道她家的地址,便要每天去叨扰,做一些自认为对方需要的事情。不如,知道了便知道了,不要用己力去创造故事。老天并不是为了让你继续肆无忌惮才刻意安排你知道地址,并不是每件事的发生都意味着开始。那不过是个安慰奖,得到片刻的安慰便应该满足。何不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这段故事,似清风常在,而不是浮云遮眼。人生不止三五年,何以以为这一刻是结束?何以拘泥于事情本身?

也许我可以做的,只是继续寻找下去、继续相信下去、继续期待下去……期待重逢、期待相遇、期待每一份不期而遇的感情、期待停留、期待相濡……

月球上的人

你不会知道,你随意地在阳光下露出笑容,会闯进别人的心房。每次想起初见时,我又为这个定格的画面添一次色。

日出日落,却无法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在哪一个街道,也许换了国度,换了季节……

元采安

年3月

“我向往一个地方,逃开往常的生活,能让身心放松。在奥克兰下了飞机,坐出租到居住的小镇子,刚落车就看到一个男生的笑脸。和煦的风拂过他尖尖的寸头,干净清爽地让人想要去触碰。那时我第一次想要拥抱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想要感受他的体温。

下一秒来自腹部的痛感真实地缱绻而起……

我跟着他到一栋房子前,他提着行李按门铃,被主人热情地迎接进去。

他进屋以后我在原地发呆,直到有一个当地人问我是不是迷路了。我告诉他地址,他很热情地给我指路。

我又看了一次那个男生走进去的门牌号,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然后穿过一条街来到我预订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我望窗外,他正巧从我门口经过。我放下手中的面包决定下楼跟踪他,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双手不时会去松动系好的领带,好像被勒得透不过气。隔几分钟如是,但没有把领带取下来。

他去咖啡店买了咖啡,去面包店买了法棍面包,和面包师聊起来。去旧书店买了几本书,走到湖边的草地靠在树下看书。期间不时望望路过的行人。没有去吃午餐,在草地上睡着了。

傍晚去餐厅吃晚饭,然后去酒吧点一支啤酒,坐下听当地人唱歌。

他时不时去松动一下领带,但就是不取下来。

“第三天我很早来到他住的那条街,在街对面等他下楼。

他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下楼,去咖啡店吃早饭,拿出一个本子写些什么,写了很久。

中午跟一个当地的女孩一起吃饭,脸上有了一些笑容。但我还是看到了他藏在背后的裂痕。我摸了摸小腹,那里好像也有一道裂痕,有一部分的我从身体里掉了出去,连带着一些情感也不见了。

下午他们一起去湖边的草地,女孩教他弹吉他。我认出那个女孩,她是酒吧的吉他手。只是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完全没有印象。吃晚饭前女孩先离开了,他没有去吃饭而是在湖边看日落。然后去酒吧,教他弹吉他的女孩邀请他上去唱首歌,他去唱了一首英文歌。后来我查到,他唱的是TroyeSivan的《Blue》。他的声音很温柔,英文发音也很正宗。他唱歌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台下的观众,而是看着台上的木地板。

我想喝酒,医生说不可以。

“第四天他没有下楼,我一直等到近中午,我决定去当地的中餐厅吃饭,却看到他在那里帮忙。他走过来和我问好,然后好,‘Chinese?’我回答,是的。他又问,‘想吃什么?’我回答,‘只要不是辣的,海鲜就行。’‘好。’他沉默了一下,‘喝点粥好吗?’我点点头。

几分钟后他端上一碗青菜瘦肉粥说,‘小心烫。’‘诶,’我叫住他,‘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要在这帮忙,’他说,‘下次吧。’我点点头。

我一边喝粥一边看他来回穿梭在席位间,他突然变得很多笑容,他终于把领带取下来了。

我一直没有走,吃午饭的客人渐渐离开,他走到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我就直说了,你为什么跟踪我?’他说。我愣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只要我极力否认,他应该也不会反驳我吧。但我当时慌了,‘我……我喜欢你。’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样轻易地说出口。他笑了,然后摇摇头,‘这是什么?’他指了指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戒指都变形了,结婚应该很久了吧?’

我看着那枚戒指,觉得它越来越扭曲,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越哭越大声。剩下的几桌客人都看过来,他只好说,‘对不起,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他把我拉出餐厅,一直到我租的房子前我都没有停下来。

‘你别哭了好吗?’他尴尬地说。

‘好。’我说,但眼泪却停不下来,身体的颤抖撕扯着小腹,我疼得弯下腰。

‘怎么了?’他问,然后一把抱起我,‘你的房间在哪?’我给他指走廊尽头那间,他走过去将我放到床上,然后问房东要了一杯热水给我。

看着我喝下热水后,他问,‘好点了吗?’

‘好点了。但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你说。’

‘我……’我不想告诉她我是因为流产才会出血,‘我大姨妈好像来了,我忘带卫生巾了。’

‘这边好像卫生棉多点,你用得习惯吗?’

‘啊?哦……’我诧异他这么了解,‘都行。’

‘好,我去问一下哪里有卖的。’然后他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拿了一袋卫生巾回来,‘日用的、夜用的、护垫。这里只有这一种牌子,你试试看。’

‘你怎么这么熟?’

‘之前帮女朋友买过。’

‘做你女朋友应该很幸福……’

他笑了一下,‘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来散心?’

他点头,‘你不去换一下?’

‘哦,对,’我从床上起来,腹部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

等我回来他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

‘别,你帮我这么大忙,我请你吃饭吧。’

他指了指自己空荡的无名指,‘不合适。走了。’

‘我准备离婚了。’

‘那就等离了婚以后。’

‘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俩……’

‘我知道。’他留下这句话然后离开。

“第五天,因为已经被他发现并且被拒绝了,我不可以再去跟踪他了。于是我打算自己在镇上转转,经过湖边草地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那练吉他。

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不想要什么。’

他按住弦的手放松,冷笑了一下,‘一个异国他乡的情人?一夜情?你总会想要什么的,别说那些高尚的漂亮话。’

‘我应该是想要一个陪我说说话……不是,我想要你和我谈一次恋爱。’

‘什么样的恋爱?’

‘就是……平凡、简单、拖拖手、吃饭、看电影……’

‘你没有谈过这样的爱情吗?那你和你老公是怎么样的?’

他的问题像一根绳子缠住我的喉咙,我开始觉得喘不上气。

‘怎么了?’他放下吉他扶住我。

我从口袋里拿出治哮喘的药吸入,回过神时我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身上。

‘对不起,我说错话……’他说。

‘没有,是我的问题。’

‘所以,你想要的恋爱是没有后来的吗?’

‘什么意思?’

‘没有想过回国以后吗?’

‘有,但不敢所有期望。’

他低下头,‘我可以帮你度过这个困难的时期,但我不会做任何越过朋友界限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

‘例如什么事情?接吻?’

‘不可以?’

‘拥抱?’

‘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那你刚才已经接触我了,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不要。’

‘那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不要吧……’

‘要!’然后我转身开始走,‘帮我拿行李。’

就这样,我住到了他隔壁的房间里。

我们需要共用一个洗手间,所以在听到他去洗澡以后,我悄悄溜进了他的房间。

他回到房间时我赤身躺在他床上。

他撇过去头,拿被子盖住我,‘不是大姨妈来了吗?’

‘我骗你的。我其实是……流产。’

他皱起眉头,‘那你更不能了,还跑过来干嘛?’

‘诱惑你啊,我可以用别的方式……’

‘不用了,衣服在哪?穿起来回去吧。’他看到我扔到地板上的衣服,逐件捡起来递给我。我趁机抓住他的裤子,‘你干嘛?’

‘哪有送上门还被人送回去的,我不要面子吗?’

他用力一扯,我脱了手跌在床上,被子从身上滑落,他又撇过头,‘我求你了,回去吧。’

‘为什么?你不行吗?’

‘对,我不行。’

‘生理不行还是心理不行?’

‘都不行。我说最后一次,回去。’他生气了。

我灰溜溜地穿上衣服,做最后的挣扎,‘单纯睡觉也不行吗?我不碰你……’

‘不!行!’

“第六天早上他过来叫醒我,说早饭好了。

我问,‘你会做饭吗?’

他说,‘会。’

‘可不可以教我?’

他点点头,‘回报。’

我立刻笑着凑到他身边,‘停,不用了。’他推开我。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匡木,‘木’头的‘木’。’

‘你好匡木,我叫元采安,’我伸出手,他握住,‘采薇’的‘采’,‘安全’的‘安’。’

‘你要在这待多久?’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回去。’我喝了一口牛奶。

‘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点点头,‘出轨了。’

‘他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他说送我一栋别墅,让我把这件事忘了。’

‘你不想忘,所以来散心。’

‘不,我想忘,我努力过但我做不到。’

‘这么心酸的努力就不该努力。那孩子?’

‘意外。’

他点点头。

‘但我好像也有不对,在中国,我这样的女人上街就会被别人指手画脚。’

他没说话,等我继续说下去。

‘说出来你会瞧不起我。’

‘那么你现在就是在对我指手画脚,跟那些人没有区别。’

“我老公比我大三十岁,很有钱。有结论了吧?”

他摇摇头,‘没有结论,我不是你什么人,连知情权都没有,更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我没有说话,他又说道,‘论卑劣,谁都没有资格去伤害别人。’

‘听来你和你的前女友也不太……’我尝试想找一个形容词,‘正常?’

‘她是我的老师。’他喝了一口咖啡说,‘我毕业实习的那一年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是在毕业前。但我们喜欢上对方的那一刻就应该遇见这样的结局。’

‘他那年来我家作客,说我长大了就娶我,他做到了,我当时觉得他很man。但我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太天真。他永远都可以再爱上他认识我时那个年纪的女孩,而我不可能永远停在那个年纪。’

‘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的。’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大多数男人昨晚已经睡了我了。’

‘我不能,因为我还喜欢她。’

‘那你喜欢我吗?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没有那么绝对。’

‘所以,也许你没有那么喜欢她。’

‘但也没有那么容易不喜欢她。’

‘如果,我和他离婚,你会和我一起吗?’

‘会吧。但你决定要和他离婚了吗?’

我沉默。

‘做决定从来没有那么容易,何必要逼自己呢?’

‘我只是,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地渴望一个人,我想试一次,不顾一切地去爱。’

‘不顾一切的人是绝望的,并不是什么勇敢的代名词。现在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等伤口痊愈,而不是随意地再让自己受伤。’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喜欢你。’

‘不是不信,我希望你更爱你自己。’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暖,我不禁问自己,如果从一开始就遇见他,故事会更美满吧。

‘不是说教你做饭,来吧。’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展现出他高超的厨艺。尽管我一再表现出要搞砸一切,甚至有烧毁厨房的“異稟”,但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耐心地讲解和演示着。

晚上他还是去酒吧听歌,后来他又被那个弹吉他的女孩叫上去,大概是想让他用自己的语言唱一首歌,你又唱了一首我没有听过的歌,叫《深蓝》:

全意寻觅希望无重浮荡中彼此渗入感觉也许一天我变做鱼睡在你内把心释放

我喜欢他的嗓音,好像在我耳边低语,哄我入睡。

晚点我们会一起回家,我喜欢和他一起回家的感觉,喜欢被他的袖边蹭到的轻微的痒。

那条路仿佛已蕴含着永恒。

如果我可以忘记我是“元采安”,忘掉前二十八年我有多么蠢,是否可以抓紧他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一段对话,我说:‘我喜欢望月亮,我觉得她会给我某种指引。’

他说:‘元小姐,月亮上看地球只能看到过去的事,看不到未来。她给不了你指引,只能让你怀念过去的倒影不断重蹈覆辙。’

‘过去的倒影……不好看吗?’

‘好看,但我们不是生活在月球上的人,’他停了一下,‘你是,但我不是。’

后来我才逐渐明白他那句话的深意,他一早就看出来我只是一只被驯服的绵羊,没有勇气也不想离开完美的牧场。

‘那你是生活在哪里的人?’

如果我能回到那时,我会这样问。

然后他会回答,‘月球下的人。’

其实是两首歌罢了。”

“有一天我再次凑到他床前。

‘又想要了?’他关上手上看的书问。

我点点头,‘我没试过全情投入到快感的感觉。’

他没说话。

我推推他的手臂,‘好不好嘛?’

‘可以,但我不会进入你的身体,我用别的方法让你感受。’

‘别的方法是什么?’

他盯着我,‘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我摇摇头。

‘躺下吧。’他让我躺到他旁边,‘现在我来说你来想象。’

‘停,这就是你说的别的方法?’我抓着他的手放到我的胸前,他立刻缩回去。

‘这样,我不碰你,我用……’他在我耳边说。

‘我没试过。’我咽了一口口水说。

‘那你们平常……’

‘就,我躺着,他进来,他开心了,结束了。’

‘嗯……脱掉裤子上来吧。’他说。

我脱掉裤子跨到他身上,他抱着我向上移动。我只感觉到他炙烫而柔软的舌尖碰到我身体时我浑身好像通了电一样。喘息声从喉咙里漏出来,我的敏感处被他灵活地刺激着。也许是我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高潮的感觉,我很快就到了。我感觉眼前的墙壁变得色彩缤纷,我用力抓紧她的双肩想要平复下来。而他在短暂的间隙后又开始第二波攻势。

我不记得我到了几次,只记得他让我躺下,自己蹒跚地去了浴室。我很想等他回来,但只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无法支撑多一秒就睡着了。

早上我睁开眼睛,他坐在旁边的地毯上。

我穿上裤子走到他面前蹲下,盯着他长长的睫毛,觉得很好看。

他慢慢睁开眼,‘早。’

‘早。’我笑着说。

‘我想看你刷牙。’

‘刷牙有啥好看的。’他站起来说。

‘想看。’

他挥挥手,示意我跟过去。

然后我就站在洗手台旁边看他刷牙,看到他手臂的肌肉绷紧,‘你身材真好。’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等到他刷完以后我说,‘你可以帮我刷吗?’

‘我不知道力道,弄疼你的。’他说。

‘哦……’我开始自己挤药膏。

‘我去做早饭。’他走出洗手间。

没过多久我听到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赶紧跑下楼,‘妈,你怎么来了?’

‘你胆子大了现在,还跑到国外来跟男生同居是不是?’她冲过来用力推了我一下,‘跟我回中国。’

‘我不回。’

我看见他站在一旁,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出去吃早饭,你们俩聊。’

他走了以后我妈对我吼道,‘你真的想离婚?别傻了,我们全家都靠着他呢。跟我回去。我已经订了明天早上的飞机了,你必须跟我走。’

我想要反驳她,但她总是在我还没开口的时候把我怼回去,说着一些难听的、老生常谈的话,我觉得很闷。

而他一直没有回来,晚上吃完饭我找了个时间溜出去,他又在台上唱歌:

愿明天能不再为你痴缠明白改不变你已离开很远就算花光心机守每一个诺言最后谁又会可怜极危险连思觉像也失调无办法接受现实自制假想能延续故事你的声线还仍然犹在耳已分不清我位置

他下台以后我对他说我明天早上会回中国,我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我没跟他告别,在第二天清晨的薄雾中离开了奥克兰。

后来我好像明白了他唱的那两首歌的深意,在我面前的这个他也许只是一个“游魂”,真正的视觉、听觉还留在那个她身上,即使人在我面前,脑海里仍然想起她的脸。他抓住我暂时到海面透一口气,然后他还是会沉入海底,因为他已经习惯于沉浸在深蓝的、一望无际的柔情里。那是一种用自己的信念和想象编织成的保护网,会有一双手托起他不让他下沉。一旦离开了海水反而会失去氧气。

时间或许可减轻对于感情的期待,至少我拥有他的联系方式,还可以将这段感情延续到以后的某一天……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jiasidingbib.com/lkdl/11006.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